山姆·奥特曼与乔尼·艾维将把人工智能强行带入你的生活

OpenAI创始人与iPhone背后的设计师正联手开发一款设备，并承诺其出货速度将“超过任何公司”。可能会出什么问题？

作者：Kyle Chayka is a staff writer at The New Yorker. His column, Infinite Scroll, examines the people and platforms shaping the Internet. His books include “Filterworld: How Algorithms Flattened Culture.”

2025年5月28日

插图：阿里尔·戴维斯

上周三，OpenAI宣布收购一家名为io的公司——这是一家由乔尼·艾维（Jony Ive）联合创立的人工智能前沿产品开发公司，艾维于去年创办该公司。他是极具影响力的设计师，因在苹果与史蒂夫·乔布斯合作期间的工作而闻名，曾主导初代iMac、iPad和Apple Watch等划时代产品的设计。2019年，他离开苹果创办了自己的设计公司LoveFrom。他加入OpenAI的消息，给人的感觉就像得知勒布朗·詹姆斯加盟迈阿密热火队——艾维几乎已成为苹果成功的代名词，地位或许仅次于乔布斯。如今，在经历独立发展期后，他选择了新的团队。此次与OpenAI的交易公告（据报道涉及65亿美元OpenAI股权）通过新闻稿发布，其中有一张艾维与OpenAI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山姆·奥特曼（Sam Altman）颇为亲昵的合影（由英国时尚摄影师克雷格·麦克迪安拍摄），以及两人在旧金山佐特罗普咖啡馆（Cafe Zoetrope）的一段看似随意的录像访谈。奥特曼在访谈中描述，这将是“一系列设备，让人们能借助‘云端的魔法智能’，用AI创造各种美好事物”。这种合作的象征意义显而易见：奥特曼是新的乔布斯，两人承诺将创造下一个“原型设备”，一款像iPhone那样重塑我们生活的个人技术。他们称，一旦准备就绪，将在“比任何公司都更快”的时间内出货一亿台设备。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它的具体模样，但奥特曼发誓这将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酷的科技产品”。苹果中国制造业的资深分析师郭明錤在X平台发帖称，该产品计划设计得“像iPod Shuffle一样紧凑优雅”，并配备“用于环境检测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它可能与过去一年宣布或推出的其他早期AI设备类似，比如Friend（另一款吊坠式聊天机器人伴侣）、Humane（带激光投影仪的AI胸针）或Rabbit（小型手持设备）。然而这些新兴发明的功能严重受限。“ vaporware ”（雾件）是20世纪80年代出现、互联网早期流行的术语，指那些过度承诺却无法兑现的新软件或技术——甚至可能根本无法发布。尽管关于OpenAI此次收购的头条新闻令人屏息，但在奥特曼和艾维证明其可行性之前，这不过是“雾件”而已。毕竟，炒作是OpenAI的主要“成就”之一——尽管有人预言ChatGPT将改变世界，但该公司每年仍亏损数十亿美元。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基于现有AI技术，想象一款“AI版iPhone”可能的样子。无论我们是否愿意，生成式AI已融入许多日常数字体验：iPhone现在能用AI总结文本对话，允许用户生成自定义表情符号；谷歌最近宣布将推出“AI模式”，意图取代传统搜索框，这一发展可能让开放网络流量锐减；Meta与雷朋合作的“AI眼镜”，将语音聊天和实时翻译与该公司的AI助手结合；Replika和Character.ai等具备独特个性的聊天机器人也愈发流行，因为它们越来越擅长模仿人类互动。或许奥特曼和艾维的设备将融合所有这些功能：它可能聆听并解读你周围的声音，以预测文本即时回应并支持自定义语气，还可能成为你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如同私人管家。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奥特曼称该设备并非试图取代你依赖的其他技术，而是作为“第三设备”，在包含笔记本电脑和智能手机的生态系统中协同工作。但它实际上将成为一台自我监控机器，为你的个人现实创造一层技术屏障。艾维的参与难免让人将其与iPhone比较，但这未必是赞美——对许多人而言，“AI版iPhone”听起来不像乌托邦承诺，更像是AI即将无处不在、无法逃避的威胁。智能手机已让我们沉迷屏幕，制造个性化信息茧房；无处不在的AI只会加剧这种原子化，同时更自动化、更难以理解、更无法逃避。

视频称明年将披露更多产品信息，这意味着我们目前处于AI的“掌上电脑（Palm Pilot）阶段”——而类似iPhone的发明已近在眼前，随时可能淘汰竞争对手。但要实现消费级AI普及的乐观时间表，还存在巨大的物流障碍：全球有超过十亿人拥有iPhone，有研究估算，用AI生成一封典型邮件需消耗一瓶水的量，用于将数据中心服务器的热量输送到冷却塔。这意味着，如果我们都像使用iPhone那样，每天数十次使用个人AI设备，个人技术对环境的影响将飙升——可以想象，这相当于把路上每辆车都变成柴油卡车。这进而会扭曲全球经济方向，需要建造越来越大的数据中心。这场经济与环境的彻底变革，将以把人类思想和记忆外包给口袋里或脖子上那台无处不在的机器为名进行。

奥特曼和艾维将他们的设备定位为“屏幕疲劳”的解决方案。从他们合影中温和的笑容，到访谈所在咖啡馆传递的温暖与陪伴感，他们承诺这款设备将把我们从技术中解放出来。但他们暗示，只有通过采用更多技术——他们的技术——才能抵达这个充满人情味的理想之地。网上的概念设计图想象着一款简洁的AI伴侣设备，像一枚圆形金属护身符——这符合艾维的设计风格：平易近人又不失冷峻。然而，这光滑无摩擦的物体将依赖庞大的工厂和服务器农场基础设施、人类维护工和审核员的劳动，以及最终作为训练数据被消化的信息集合（实质上是整个人类思想史）。我们脖子上的小吊坠将成为一亿个特洛伊木马，将AI偷渡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奥特曼和艾维宣传中令人安心的语调，掩盖了其计划可能释放的巨大不确定性。英国最近一项研究发现，46%的16至21岁年轻人更愿意生活在没有互联网的世界。鉴于数字文化在社交媒体出现约二十年后已引发诸多遗憾与担忧，在允许奥特曼和艾维的初创产品占据我们的时间和思想之前，似乎值得三思。◆

本文转自 | 邸报